廖云新作品丨那年那事儿 那时兄弟没有钱
时间：2018-01-19 来源：武汉新市民网 作者：廖云新 点击：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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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 谁不爱自己的家，谁愿意浪迹天涯，只因要走自己的路，只因种子要发芽。正如这首曾流传甚广的歌词所吟唱，当年，我的朋友汪健就是怀揣梦想，用热血祭旗，开始了他北上京城的逐
“谁不爱自己的家，谁愿意浪迹天涯，只因要走自己的路，只因种子要发芽……”。正如这首曾流传甚广的歌词所吟唱，当年，我的朋友汪健就是怀揣梦想，用热血祭旗，开始了他北上京城的逐梦之旅！
（1）
汪健原在内地一家市级党报做记者，天生是块新闻料。他釆写的新闻两次登上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国外的一些通讯社也转发过他的稿件，成绩卓然，号称“汪头条”、“汪首席”，长期“霸占”报纸的头版头条，是当地家喻户晓的名记。当时的市委书记曾说，全市科级以上的干部没有几个不知道汪健的大名。有一年暑假，还在武汉大学新闻系就读的我，被安排到他供职的报社要闻部实习，由他任我的指导老师，我与他自此相识。许是性情相投的缘故，我们很快由师生成为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朋友和哥们。
汪哥这人身上有着常人难于企及的才气,但才气中同时也衍生出种种不受常人待见的“副产品”。说白了，就是恃才傲物，狷狂清高。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他这种粗砺的性情是致命的。结果是“墙内开花墙外香”，毫无悬念地一直得不到重用。
一天，我们在汉江边散步，他郁郁寡欢 ，一副不得志的神情。我肉麻地吹捧他说，你的存在对同僚是一种威胁。像你这种才气，这座城市坑小水浅，而你是一头巨鲨，整个身躯露在阳光下曝晒，早晚会毙命，何不另谋高就，再这样下去，我都看不起你。他忽而亢奋起来，吼叫道：“地球是个村，中国是个圈，××是个点（地名因故隐去，你懂得），报社，老子要炒了你！
果不其然。过后不久的一天傍晚，他找到我说，兄弟，我已正式辞职，今晚就开拔，闯京城去。见我愕然，他安慰我，此事与你无关，我早有辞职之心，你那晚的一席话给我添了一把火，让我成为开水。当晚，众多朋友为他送行，他一位朋友的妻子生离死别似地，竟梨花带雨，抱住他哭起来。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深秋之夜，我一直送他到武汉。次日，他到东湖医院（湖北省高干医院）拜见他姑父（这所医院的党委书记，汪哥的父母当时已去世，故向姑父禀告） ，谈了他此去京城的想法。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汪哥只告诉我，说他姑父十分反对他的决定，还挨训了。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在武汉东湖之畔分别的那一刻，一种悲壮的情绪漫过我心头。我忽然想用李白这首《送友人》的诗作临行赠别，但没好意思背出口。
（ 2 ）
北京———我来啦！走出北京西站，他在内心呐喊，是踌躇满志，也有给自己壮胆的成份。在北京以北，一个手机短信随时都可能收到“河北人民欢迎您”的远郊，汪健以毎月200元的价格租下房东的一间耳房，有了自己的“廉租房”，“京漂”的日子也自此破题。
天子脚下，龙盘虎踞；皇城根下，人才济济。志在必得的汪哥于萧瑟寒风中，终日踽踽独行在京城求职的路途上。“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历时近一月，他仍没找到自己心仪的工作，而钱袋却日益“瘦身”———伤自尊呀！无奈之下，“压力山大”的汪哥只好悲催地再作“冯妇”，当起自由撰稿人。那一段时间，汪哥头上的毎一根毛发都竖成了天线，接收捕捉着来自身体周遭的一切写作灵感，可谓“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把能写的素材，用不同的体裁写成时评、杂文、随笔、散文、书评，甚至包括读者来信这类雕虫小技，都连篇累牍地砸向各类报刊。他的初恋、儿子、战友、亡父亡母、知青生活、家乡美食等诸多陈谷子烂芝麻，一古脑都被他变成铅字。《头枕波涛的母亲》、《父亲囗袋两种烟》、《我给老爸搓澡》、《两勺冬瓜汤》、《亡者最不愿看到的葬礼》等大量文章面世。就连笔者年少轻狂时的一些糗事，也被他拾掇成一篇《我有心平好渡海》的心灵鸡汤给捅了出来———不地道呀，汪哥！
文章发表不少，稿费却望眼欲穿。大部分报刊寄发稿酬都有一个漫长周期，短则两三月，长则一年半载。加之有些纸质媒体受网络猛烈冲击，经营困难，稿费很“婉约”，有的只有三五十元，而少数报刊压根儿就没稿酬。可怜的汪哥熬不住了，初闯京城时携带的1600元个人财政，一个多月后彻底崩溃破产。困厄给了他一次尝试人间冷暖的机会———那天，他在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一连串“我———我———我”之后，终于成功地向房东大哥借到200元活命钱。
事非经遇不知难。后来，已摆脱经济窘境的汪健在一篇回忆苦盼稿费活命的文章中良心发现，他写道：马儿呀，你快些跑；稿费呀，你快点到……想当初我当编辑老爷时，怎么没想到作者的辛酸呢……
在汪哥到京城一个多月后，也就是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我去北京看望他。永远记得他接站时的情形。那天，车到北京西站，火车还没停稳当，我就听见一个男高音扯起嗓门喊着我的名字，“廖云新—廖云新—”，还在我乘坐的那节车厢外一个窗囗一个窗囗抬头张望。是汪哥！我们本说好在出站囗碰面，没料到汪哥竟然跑到站台接我。下了车，他把一瓶那种很廉价的用色素染的通红通红的饮料塞到我手中，“喝吧，很甜。”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北京西站好几个出囗，我怕你摸错地方，走丢了。”
出了火车站，我们紧赶慢赶不停转车，坐了三个小时才来到他住处 。他事先已做好饭菜：萝卜炖鸡块。他知我喜吃辣味，还特地放有大把红辣椒。原以为千里迢迢而来，他会炒上几个菜，或者像在家乡时一样，到外面的饭店去推杯换盏，没想到他只备了这一道菜接待朋友。说实话，当时心中有些不快，感觉没被尊重。酒后，他谈兴正浓，而我意兴阑珊，懒得和他闲聊，便早早上床休息。他将一床薄军被叠成被筒，让我钻进去，又用一条皮带将脚头一端捆紧扎实。我问他晚上盖啥，他说还有军用毛毯。十一月底的北京郊外，寒风阵阵，我蜷缩一团，难于入眠。房东院中的那棵白杨树，在夜风中呜呜咽咽，如泣似诉，有些碜人。不知何时我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灯还亮着，我的被子上面又多盖了一条军用毛毯。我问他咋还不睡觉，他说要赶写文章，正写到兴奋处，不困.
第二天下午我怏怏离京返乡，他买了几根天津麻花嘱咐我在火车上吃，并一再表示歉意 。几年后他才告诉我，那次我赴京看他时，他身上不到五十块钱。买菜买酒和麻花后，已所剩无几；而那晚他之所以通宵写稿，也是为了把他那条军用毛毯让给我盖，怕我受冻。他还告诉我，在我离开北京的次日，他收到了当时对他来说的一笔巨款——180元稿费，也是他在京城的第一张稿酬汇款单……事情已过多年，毎当提起这笔稿费，他的眼中仍然放光。
汪哥有一句他自己的“名言” ——我没有失败，只是暂时的不成功！他还说过，幸运之神的手掌总喜欢在执着者的头上摸来摸去！两个月后，他搬离了那个门牌为“程庄子81号”的农家大院。他被一家国家级报社录用，并被破格聘为该报一份周刊的主编。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如今，他在北京的事业风生水起，还收获了爱情，已从“京漂”变成“京民”。2014年七月，我到杭州不久，他专程赶过来看我、鼓励我。而我，每每想起那年进京时的心结就心生愧疚，殊不知——那时兄弟没有钱呐！（完）
本文作者简介：廖云新，毕业于武汉大学新闻系，曾供职于省级、中央级新闻媒体十余年。现供职于当代人物网，并受聘担任多家国家部委官方网站文学及财经频道总监。2008年至今，用本名和笔名在《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经济日报》《广州日报》《光明日报》《法制日报》《南方日报》《解放军报》《楚天都市报》《湖北日报》《新民晚报》 香港《文汇报》《做人与处世》《演讲与口才》《辽宁青年》《经典杂文》《中国青年》《山东青年》《意林》《思维与智慧》《钟山风雨》《文史博览》《文史月刊》《华人时刊》《南风窗》等知名报刊发表散文、文化随笔、时评、杂文1600余篇(次)，近百篇文章被《报刊文摘》《海外文摘》《特别关注》 《读者》以及人民网 新华网 新浪 网易 搜狐 腾讯 凤凰网等知名网站转载。《说谎与测谎》《给善心一个容器》《文化一脉说家训》等文章被多个省市选入语文中高考模拟试题。
（编辑：俞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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