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鱼看水_武汉新市民网

陪鱼看水

时间：2017-02-09 来源：武汉新市民网作者：潘和咏点击：次

追随的落雨，爱的河海或者江湖，在我的凡眼中，不过是平凡的水。而在鱼们的眼中，水是她们生命的彩衣，是她们全部的家。夜月印在水里，波光粼粼，随着水的清浊而明暗，也随着水的流动而闪烁。水月的光影，明灭或者动静，都源自于水的自身，与天上的月色毫无干连。我在月色中看水，鱼在水中看月色，所见的景象与诗，一定有所区别。

我决定陪鱼一起看水。鱼在水里，我也随在鱼的身后，在水中看鱼的畅游，不久因为水性的不济，呛了一肚子的水，差点丢了性命。于是邀请鱼来到陆地，陪我一起看水，在我吟哦“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当口，鱼开始挣扎，早已奄奄一息了。“你所做的，正是自己的天堂，或者自己的地狱”。我在岸上，鱼在水里，我们看到的都是极乐世界；反过来，我在水里，鱼在岸上，我们看到的便都是阿鼻地狱。鱼在水里说：来吧，来吧。我在岸上高喊：来吧，来吧。这样的来去，恰如死亡的召唤。

然而也有例外，比如滩涂的水生植物和进化中的两栖动物，它们是水世界中的“墙头草”，可以在水里“回家”，也可以在空气中“安住”，两头占着便宜，比“亦禽亦兽”的蝙蝠们还有多变与惬意。然而它们更像“再婚人家的孩子”，也有诸多的烦恼：后妈不喜，亲妈不爱，两头担着不宜，又两头放不下。于是有心灵鸡汤的大师们告诉我们：万物皆空，要学会“放空”与“放下”。又有高人出来说：放屁，空是真空妙有，是无常、变化与包容，不是没有，你放下什么？又放空到哪里去？于是我幡然明白：乱悟“空”者，如同我陪鱼看水，也会死人的。

看水如同看书。我陪鱼看水，看的是“活”字的写法中，包罗佛学和道家的法义，与“茴字有四种写法”的意义不同。我陪书蠹看书则又要区别：书蠹爱书，是饱腹饥，关乎性命，所以它们一生都埋身于书籍，日夜贪婪于“食书”，不敢有半刻的懈怠。而我的看书，不外乎是为了增长一点学问和见识，把肚子搞得大一点点，好让人刮目相看，觉得某人某处高人一等，虚荣与面子多过实际的意义，徒耗精力和灯油钱罢了。想到这一点，我在书蠹面前，不禁自卑和自愧起来。

很喜欢唐诺在《有这么一条街，它比整个世界还要大》中所写的句子：“这是我熟悉、喜欢、也经常心生感激的疯子。在书籍和阅读的世界中，他们人数不多但是代代有人，是这些人的持续存在……从而让书籍和阅读的世界，总是在最边缘最异质的人身上，才得到自身最清晰的印记”。我还不是那些让人“熟悉、喜欢、也经常心生感激”的疯子，我还不配。我是在岸边看水时写赞美诗的鱼，即便再怎么存在，也不会在“最边缘”和“最异质”的“我”身上，得到“最清晰的印记”。

突然看到桌子上有一个杯子，马上感到口渴难耐，很想有一杯清水解渴。然后拿起杯子去倒水，一口气喝完，感觉特别舒服。这是“五蕴”的“色、受、想、行、识”的案例。鱼也有“五蕴”，我猜想，鱼看到水杯（色），一定觉得好玩（受），于是围着水杯探究一番（想），然后把身子钻进水杯戏耍起来（行），觉得好好玩啊（识）。以这样的心态和角度去看水，我就很愿意陪着鱼儿去看。我相信，鱼儿一定也很乐意陪在我的左右。（完）

（编辑：张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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