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老山前线对越自卫反击战,基本上是丛林战,山高林密,坡陡草深,荆棘丛生,沟壑纵横,行动极为不便,打绑腿就成为必须。前些时看到一篇文章,谈到绑腿这种古老单兵装备,从抗美援朝战争之后,就退出了历史舞台。读后很不以为然,因为我们在中越边界这样的原始森林里,步兵不打绑腿,会严重影响快速机动能力,进而会影响作战行动效果,所以必须人手一副绑腿。
我打绑腿的技术应该属于一流,是除爱显摆射击技术一流之外,又一大吹牛的资本。经常在适合吹牛的场合带上我的宝贝,酒酣耳热、畅快淋漓之际,就拿出绑腿示范“绑腿绝技”,看的人越是喝彩,表演者兴致越高,每逢这种场合,我总要假意谦虚一回,嘴上说着:雕虫小技,见笑见笑,心里却美得很。不论是看古代战争片,还是看现代战争片,我最在意的,是剧中人物打绑腿的水平,固执地认为,绑腿打得好的作品,才有可能是好作品。连绑腿都打不好,马马虎虎、松松垮垮或者胡乱对付,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印象最深的是电影《挺进大别山》里,刘伯承司令员边打绑腿边下达作战命令的场景,那绑腿打的,又快又美观,打出的绑腿能生出花来。
“交叉打花”是打绑腿的基本要求,只有“交叉打花”,才能保证松紧适度、长途行军不散,还美观好看。我爷爷当过很多年红军,他曾经告诉过我,红军即便是打赤脚,穿短裤,绑腿是绝对不能少的。打野菜、打草鞋、打绑腿是红军战士的三大基本功。小时候我总爱缠着爷爷教我编草鞋,弄两条布片学打绑腿,慢慢能把绑腿打得像模像样了。
每年秋天,远方的猎户队会游猎到我们村子,因为是本家,他们游猎的时候,基本上是寄住在我家,每年十天半月不等。这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可以跟着猎人们进山“赶山”,参加围猎。猎人们都是打绑腿,偶尔能拿着他们臭烘烘的绑腿,打在自己脚上,觉得威风凛凛。尽管猎人们很不高兴,但他们吃住在我家,也不好发作,于是爱绑腿,成了一生的嗜好。
小时候酷爱武侠小说,对武侠、剑侠之类的故事和人物,膜拜得不得了,特别是《七侠五义》、《三侠五义》里那些侠客们的紧身衣、束腰、绑腿、水靠等紧束装备情有独钟,经常坐在山岗田头幻想自己成为超人,成为侠客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来去如风。课本和作业本上画满了各式侠义人物和兵器装备,其中就有绑腿的各式花色和打法。后来部队真的发下来一副绑腿,激动得连夜偷偷打了几十遍。
二十多年前,武钢组织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我参加了单位组织的《四渡赤水出奇兵》的演出,一人定做了一套红军服。定制服装时,特意嘱咐老板,不要做好的绑腿,要一人另配一副。这是我的主意,目的是好借机显摆我的手艺。排练的时候,由我做示范,一个一个地教大家,把几十人的队伍,都教练成了打绑腿高手。
今天整理书房,无意翻出了我的宝贝绑腿,以及打好绑腿的照片,自豪感慨,乃作文以记之,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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