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峰:怀念父亲
未知2019-10-17作者:杨晓峰点击:
         人们常说,时间会消磨一切。
 
        本以为父亲的离去带给我的悲伤和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漠,然而快四十多年了,可我对父亲的怀念却丝毫没有减轻。
 
       十多年来,父亲的音容笑貌几乎伴随我度过生活的每一天。父亲在世时尤其是他生命进入倒计时的那些日子里,我曾想象过自己未来没有父亲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我想到过每天早饭的餐桌上会
   
       少了父亲的饭碗;我想到过自己不会再为父亲病痛难耐而揪心地难过;我想到过自己此后深夜下班回家时,不需要再轻手轻脚、屏住呼吸、掂着脚尖走进父亲的卧室看他是否入睡;我也想到过以后出差再也不必为我不在家这段时间父亲的病情可能加重而担忧。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也难以想象到自己对父亲的思念之情并未因为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淡化反而越发强烈;我没有想到已过花甲之年的自己,还需要通过想象父亲仍然健在来延续我儿时形成的对父亲的心理依赖;我也没有想到我几乎每天还要通过抚摸或凝视父亲曾经使用过的器物来维持我们父子俩在虚幻世界的对话和沟通。自从没了父亲之后,我凡是遇见和我父亲年龄相仿的老伯时就似乎多了一份亲近,也几乎每次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时会毫无例外地思忖:他若是我的父亲该有多好啊!
 
        父亲是在我上大学时离世的。在父亲的弥留之际我没能守候在他的身旁,没能让他在我的怀抱中驾鹤西去,就像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依偎在父母的怀抱一样。没能在父亲活着时与他告别、让他带着我的“嘱托”和“祈祷”上路,成了我终生的遗憾,当我连夜匆匆赶回父亲身边时,他却永远闭上了双眼。
 
       我的父亲是一个残疾人,但他很坚强,一生坚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很少给别人添麻烦,即便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也没有例外。父亲在去世前到因病一直自己单独居住在老家的农村,一方面是因为他习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小农生活方式,另一方面也因为割舍不了那片浸透了他无数汗水的庄稼地。
 
        在那段时间里,我与父亲的联系除了每年探望老人家外,就是坚持每个周末给他打电话问候。那时每当我听到电话那头的父亲爽朗的应答,我就能判断父亲不仅心情愉快而且身体硬朗。每次通完电话后我对父亲挂念的释怀、和我的孝心与关爱能及时传导给父亲后的自我满足感,是非亲历者所无法体验的。除了我学习以及回老家过春节之外的所有时光,我几乎都没有和父亲朝夕相处过,没有清晨起床叫一声“爸”,然后一起用早餐,边吃边说家乡话,谈村子里“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每当这时我没有当成唯一的忠实听众,因为家里其他的人基本不听这些话。
 
        我毕业后参加工作平时加班回家很晚,每次到家时父亲基本上已经就寝,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轻手轻脚走进父亲的卧室看他是否睡着了,如果他还醒着,我们就会再说会儿话,如果他想吃点什么或让我给他递开水吃药等等,这时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就会更长。这一段经历是我这四十年来思念父亲时回忆最多的难忘情景之一。
 
        父亲一生辛劳,省吃俭用、勤俭持家,每年只能靠种地挣得几千元的收入。可父亲临终前却给子女留下了一笔在农村人看来不薄的存款,父亲留给我的那份钱虽然有限但在我看来过于沉重,以致于我无法接受而将它作为一般的钱去开销,我和家人商量用这笔钱,再加上我的部分资金我想投入设立一个以父亲的名字命名的家族奖学金,用以奖励我们家族的下一代,激励他们励志上进,因为我的父亲是个残疾人。
 
        我的父亲离开了人世几十多年了,如今母亲还在,可那个自儿时就有的、以父母为中心的“家”,伴随着父亲的离世也就半死不活快不复存在了。虽然我还有属于自己的“家”,但那个给了我生命、把我养育成人,又不断激励我为理想而奋斗的“家”;那个承载着我太多的童年既酸楚又美好的回忆、常常让我魂牵梦萦的“家”已经残酷地从我得病后从现实生活中消失了,我再也不可能像过去一样至少每年一次踏上探望父母亲的回家之路。
 
     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失去父母的一天,我们自己也迟早要面对死亡。然而,坦然和坚强地面对、接受失去父亲的现实,像父亲那样本分地做人、像父亲那样不知疲倦地做事、像父亲那样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各种挑战和困难,始终以微笑和乐观的心情去迎接生活和工作中的每一天,走好、走稳自己未来的人生道路,做好每一件像过去那样能让父亲引以为荣的事情,这应该才是父亲所期望的。那就从我开始吧,一代一代地把父亲的宝贵品格和闪亮精神传承下去、发扬光大,以此告慰父亲、怀念父亲。
 
     作者简介:

     杨晓峰  1957年8月生,甘肃金昌人,汉语言文学系学士,编辑、记者。


 
(编辑:张静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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